“邓咏桉,真不该嫁给你”可一月后高冷女团长却红着眼:不闹了行吗
……
1987年的第一天,北边军区的食堂里。
本应是大家围坐一团,欢声笑语看电视节目的热闹场景,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,压抑的气氛像厚重的乌云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邓咏桉,你就是故意的!”柳铭竹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,在寂静的食堂里格外刺耳,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邓咏桉看着蹲在地上,紧紧靠着萧梓恒的柳铭竹,心里那团曾经炽热的感情,正一点点熄灭。
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,只要萧梓恒在,柳铭竹的眼里就只有他,完全把自己这个丈夫当成了空气。
明明是萧梓恒不小心弄洒了煮饺子的开水,柳铭竹却一口咬定是邓咏桉嫉妒,想伤害她的心上人。
“你就是嫉妒梓恒从国外回来,有学问又见识广,所以才故意害他,是不是?”柳铭竹怒目圆睁,手指着邓咏桉,大声质问道。
邓咏桉双手疼得钻心,听着柳铭竹一句句的贬低,他紧紧咬着嘴唇,低下头,沉默不语。
“柳团长,邓同志的手好像也烫伤了。”张翠生实在看不下去,小声地提醒道。
“住口!没让你说话就闭嘴,纪律都忘了吗?”柳铭竹猛地转过头,瞪着张翠生,厉声呵斥。
“他烫伤是自找的,谁让他嫉妒梓恒,想害他。”柳铭竹气呼呼地说,眼里满是对邓咏桉的厌恶。
“铭竹。”这时,萧梓恒在柳铭竹怀里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,眼眶红红的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铭竹,别这样,我相信邓同志不是故意的。”萧梓恒可怜巴巴地为邓咏桉求情。
“你啊,就是太善良了,都被他伤成这样,还替他说话。”柳铭竹心疼地看着萧梓恒的手,满脸的心疼。
说完,她转头恶狠狠地警告邓咏桉:“邓咏桉,要是梓恒的手以后拿不起粉笔,你等着付出代价!”
接着,柳铭竹小心翼翼地扶起萧梓恒,头也不回地往医务室走去。
“邓同志,你还好吗?柳团长她……”张翠生看着柳铭竹离开,走上前,满脸担忧地看着邓咏桉。
她刚加入文工团不久,平时柳团长对大家都挺和善,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丈夫这么狠。
邓咏桉看了看张翠生,又低头看看自己红肿的双手,眼里泛起泪花,轻轻摇了摇头。
其实,从见到萧梓恒第一眼起,邓咏桉就知道,柳铭竹爱的一直是他。
自己能和柳铭竹结婚,不过是因为两人长得有几分相像。
邓咏桉永远忘不了,那年他推着三轮车去市场卖菜,一辆小轿车突然疾驰而来。
是柳铭竹一把将他拉了回来,救了他一命。
就那一眼,邓咏桉就对这个救命恩人动了心。
后来相处时,邓咏桉发现柳铭竹看他的眼神不一样。
所以,当柳铭竹向他求婚时,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邓咏桉以为自己的人生要变好了,可没想到,半年前萧梓恒回来了。
原本对他还不错的柳铭竹,突然变得冷漠无情,不仅不再关心他,还经常恶语相向。
看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,邓咏桉心中一阵刺痛,他终于彻悟,柳铭竹始终深爱的人是萧梓恒。而他,不过是个可悲的替代品罢了。“既然如此,我又何苦继续自欺欺人。”邓咏桉暗自咬牙,眼神中满是决绝。
他找到柳父,坦诚说道:“柳叔,我想和铭竹离婚。而且我一直有个读书的梦想,想去追求自己的生活。”柳父柳母听闻,多次苦口婆心地劝阻:“咏桉啊,婚姻哪能说离就离,读书的事以后再说。”但邓咏桉心意已决,柳父最终也只能无奈同意。“离婚手续我来处理,过完年,我送你去南方上大学。”柳父承诺道。
还有一个月,邓咏桉就要离开这里了。他只盼着这最后一个月能平平静静地度过。
这天,邓咏桉在张翠生的陪同下,来到了军医诊所。刚一进门,护士就快步迎了上来,看到邓咏桉肿得像馒头一样的手,忍不住惊呼:“哟,邓大哥,手咋伤成这样啦!”
护士赶紧把邓咏桉带进屋里,一边拿出棉签和注射器,一边说道:“邓大哥,我得把这些水泡一个个戳破,可能会有点疼,您忍着点。”“咝——”针尖刺破水泡的那一刻,邓咏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就在这时,隔壁布帘后传来柳铭竹和萧梓恒的对话。“铭竹,别生气了,我觉得咏桉真不是故意的。”萧梓恒劝道。“你就别为他辩解了,他就是嫉妒我对你好。”柳铭竹气呼呼地说。“你不了解他,他家重男轻女,和我们不一样,这种家庭出来的人,总是有缺陷。”萧梓恒接着说。“铭竹。”他还想继续,却被柳铭竹打断:“好了,乖,别再提他了,你就是太善良,总被人欺负。”
听着他们的对话,邓咏桉本已决定放弃,可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。“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,又岂是我能选择的。”他心中满是苦涩。
正在给他上药的护士看到邓咏桉眼泪快要流出来,无奈地摇头,轻声说道:“邓大哥,您别往心里去。”她曾为邓咏桉抱不平,可院里的老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。后来她才知道,柳团长嫁给邓咏桉之前,心里就已经有了别人,嫁给邓咏桉,只是因为他和那个人长得像。想到这,护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
就在护士快要处理好邓咏桉手上的伤时,隔壁的护士已经处理好了萧梓恒的伤。“哎呀。”柳铭竹刚扶萧梓恒站起来,就听到萧梓恒痛呼。“你怎么了?”柳铭竹焦急地问。“铭竹,我好像扭到脚了。”萧梓恒说着,蹲下身揉自己的脚踝。“哎,你啊,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,粗心大意!”柳铭竹嗔怪道,然后扶起萧梓恒向医务室外走去。
柳铭竹走出医务室时,根本没注意到邓咏桉也在。倒是萧梓恒注意到了,他嘴角上扬,把手搭在柳铭竹肩上,回头对着还坐在椅子上的邓咏桉挑衅一笑。邓咏桉低下头,不想再看那两人离开。
终于包扎完回到家,邓咏桉一开门,一股暖意扑面而来。他没想到,以前一直让他节约,从不让烧蜂窝煤的柳铭竹,今天居然为萧梓恒烧起了蜂窝煤。柳铭竹看到他回来,问道:“你去哪了?”
“怎么这么久才回来?”
柳铭竹坐在屋内,看到邓咏桉推门进屋,眉头紧皱,一脸不耐烦地抱怨道。
此时,坐在床上的萧梓恒赶忙拉了拉柳铭竹的手,轻轻责备道:“铭竹,好好和邓同志说话嘛!”
接着,萧梓恒看向邓咏桉,感激地说道:“对了,邓同志,还得谢谢你的衣服呢!我衣服被水弄湿,没法穿了,多亏你借给我。”
说着,萧梓恒还抬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绿色棉袄。邓咏桉这才注意到,这件棉袄是他和柳铭竹结婚时,柳铭竹特意给他买的。当时柳铭竹满脸欢喜地说,军绿色穿在他身上最好看。这衣服质量上乘,邓咏桉只穿过一次就小心收了起来。没想到,自己一直宝贝着舍不得穿的衣服,柳铭竹却毫不心疼地给了萧梓恒。
“你谢他干啥?要不是因为他,你今天也不会受伤。”柳铭竹气呼呼地说着,又转头看向邓咏桉,“你快去冰箱里把昨天包的饺子拿出来,给梓恒煮了。梓恒受伤后啥都没吃,肯定饿坏了!”
说完,柳铭竹起身去提水壶,动作熟练地往热水袋里灌热水。灌好后,她仔细把热水袋封好,轻轻放在半卧在床上的萧梓恒脚边,温柔地说:“梓恒,暖暖脚。”
邓咏桉看着柳铭竹这一连串贴心的动作,再瞅瞅萧梓恒身上那件刺眼的绿棉袄,心里一阵酸涩。结婚这么多年,一直都是他给柳铭竹放热水袋,柳铭竹从没为他做过这些。
邓咏桉走到柳铭竹面前,缓缓举起包扎后的双手,声音有些沙哑:“柳铭竹,我也受伤了。”
柳铭竹看到突然举起的双手,先是一怔,随后满脸嫌弃地推开他,大声说道:“你受伤怪得了谁?谁让你起了害梓恒的心!”
“再说,你一个大男人,别那么娇气。不就是烫伤嘛,包得跟粽子似的。梓恒从小就怕疼,也没像你这样。”
邓咏桉听着柳铭竹的话,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萧梓恒放在被子上的手,那双手白白净净,完全看不出受过伤。
这时,柳铭竹一把将邓咏桉往厨房推,命令道:“你快去煮饺子,别在这打扰梓恒休息。这是命令!”
说完,柳铭竹转身回房间陪萧梓恒去了。看着柳铭竹离去的背影,邓咏桉红着眼眶,泪水终于夺眶而出。原来,就算自己选择放弃,心还是会这么痛。他爱了她这么多年,曾以为她是自己生活的救赎,可现在,救赎没了,光也消失了。
邓咏桉抬手擦掉眼泪,走进柜子旁,拿出铁锅。他忍着手上的剧痛,接了一锅水,把锅放在蜂窝煤炉子上,准备煮饺子。
“你把锅放这儿,梓恒还怎么烤火?”突然,柳铭竹有些发怒的声音从房间传来。
“去,快去重新烧个炉子。”柳铭竹说着,伸手指向屋外那个很久没用过的炉子。
邓咏桉瞅着门外那台破旧的炉子,双唇紧闭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那炉子的提手早就坏了,要搬进屋里只能抱着。可他手受了伤,根本搬不动。
“你聋了吗?听不见我说话?”柳铭竹提高音量,愤怒地喊道。
“柳铭竹,我……”邓咏桉又一次缓缓举起那满是擦伤和淤青的双手,手指上的伤口还渗着丝丝血迹,模样显得有些狼狈又无助。
柳铭竹眉头一皱,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大声说道:“你傻啊?炉子搬不进来,你不知道在户外煮吗?”边说边用力把邓咏桉往屋外推,动作又急又快,仿佛多待一秒热气就会全跑光。她还把锅和满满一盘饺子一股脑儿塞到邓咏桉怀里,“哐当”一声关上了门。
邓咏桉在屋外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,他咬咬牙,开始手忙脚乱地折腾起来。好不容易把饺子煮好,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锅,小心翼翼地走进屋。“来,梓恒,你饿坏了吧!”柳铭竹满脸温柔,快步走到邓咏桉身边,从他手里接过饺子。她轻轻夹起一个饺子,放在嘴边吹了吹,又细心地分成两半,然后送到躺在床上的萧梓恒嘴边,眼里满是关切。
萧梓恒微微张嘴,吃下饺子,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,轻声说:“还是熟悉的味道,真好吃。”
看着他俩亲昵的样子,邓咏桉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,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多余的外人。他默默地转身,脚步沉重地走出卧室。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,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。柳铭竹只关心萧梓恒没吃饭,却完全忘了邓咏桉也一整天什么都没吃。
邓咏桉呆呆地看着桌上那盘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饺子,饺子的香气飘进鼻子里,可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。就在他发呆的时候,柳铭竹抱着几床厚厚的被子从卧室走了出来。“梓恒刚回国,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。”柳铭竹边说边把被褥扔给邓咏桉,动作干脆又随意。“今晚我们睡外面,你把被褥铺厚点睡地上,我在沙发上凑合几晚。”说完,她头也不回地又进了卧室。
邓咏桉看着砸在身上的被子,苦笑着摇了摇头,心里又气又无奈。他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为什么萧梓恒一来,我们就得让位?这个家,明明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。”但嘀咕归嘀咕,他也只能无奈地拿起被子,起身在地上铺床。
第二天,阳光洒在院子里,这是柳铭竹和邓咏桉每年都要去部队小区看望柳铭竹父母的日子。不同的是,以前都是他们俩一起去,今年柳铭竹还带上了萧梓恒。
“爸妈,看我把谁带来了?”一进家门,柳铭竹就兴奋地大声说道,脸上洋溢着笑容。
然而,当柳父柳母看到来人是萧梓恒时,脸上原本热情的笑容瞬间僵住,变得十分尴尬。柳父没想到女儿会带萧梓恒回家,他微微皱了皱眉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。柳母也愣了一下,笑容有些僵硬,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。
虽然萧梓恒以前常来柳家,柳父和萧父是多年的战友,两个孩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,两家确实有过娃娃亲的打算。但五年前,萧父因一些事离开了部队,带着家人出国了,谁也没想到萧梓恒还会回来。
看着萧梓恒提着精美的礼盒上门,柳母只好尴尬地接过礼盒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说道:“来就来呗,还带什么东西。”然后请三人进屋。
柳母笑着给萧梓恒倒水,而柳父一脸严肃地走到柳铭竹面前,板着脸说:“铭竹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说完,便大步朝书房走去。
萧梓恒和邓咏桉坐在沙发上,听到柳父的话,都有些愣住了。萧梓恒手里拿着水杯,眼神担忧地看着书房的门,轻声说道:“阿姨,他们……”
柳母见怪不怪地拉着邓咏桉坐下,和蔼地把邓咏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,轻轻拍了拍,说道:“咏桉啊,铭竹最近有没有欺负你啊?”说着,柳母还轻轻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梓恒,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些深意。
邓咏桉其实并非不喜欢萧梓恒,只是这次他回来,柳母敏锐地察觉到,萧梓恒身上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。她微微蹙着眉,心底隐隐不安。
“妈……”邓咏桉瞧见柳母微红的眼眶,话到嘴边又咽下。
柳母强颜欢笑,轻轻拍了拍邓咏桉的手,“好了好了,没事的。”
她慈爱地看着邓咏桉,语重心长道:“只要你这孩子过得好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”说着,便把邓咏桉紧紧拥入怀中。
一旁的萧梓恒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看着这温馨的一幕,心中五味杂陈。
不知过了多久,柳铭竹沉着脸从书房出来,之前的喜悦早已消失不见。“咏桉,你来一下。”
柳父跟在后面,微笑着朝邓咏桉招招手。
邓咏桉走进书房,轻轻带上房门。只见柳父一脸心疼地看着她,欲言又止。
过了半晌,柳父才缓缓开口:“咏桉,你真的想好了吗?”
邓咏桉眼神坚定,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爸,我想好了。”
柳父无奈地叹了口气,他知道,这个女婿是留不住了。他转身走向抽屉,打开,拿出两样东西。
“签了吧!”柳父把东西放在桌上。
邓咏桉看着桌上的离婚文件和柳铭竹的签名,没有丝毫犹豫,抓起笔,“唰唰”几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这份文件,他心里明白,柳铭竹怕是盼了很久。
签完后,柳父又递过来另一样东西。邓咏桉定睛一看,是南后学校的入学通知。
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,缓缓拿起通知书,看着上面印着的自己的名字,眼眶渐渐泛红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邓咏桉抬起头,深深地向柳父鞠了一躬,声音有些哽咽:“爸爸,谢谢您!”
柳父看着这个一直当作亲生儿子的邓咏桉,眼睛也湿润了。
邓咏桉反复摩挲着手中的通知书,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好,放进怀里。
从书房出来,邓咏桉迎上柳铭竹阴沉沉的目光,那眼神里满是怨恨。
午饭吃得很压抑,气氛剑拔弩张。饭后,柳铭竹找了个借口,带着萧梓恒和邓咏桉离开了柳家。
刚出小区大门没几步,柳铭竹突然停下,转过身,怒气冲冲地瞪着邓咏桉。
“邓咏桉,我原以为你只是小心眼嫉妒,没想到你还学会了恶人先告状!”柳铭竹双手叉腰,满脸愤怒。
“明明是你烫伤了梓恒,你居然跑去我爸妈面前颠倒黑白,你可真行啊!”
“我以前怎么就没看透你是这种人?早知道,当初就不该救你,更不该嫁给你!”
说着,柳铭竹上前几步,一把抓住邓咏桉受伤的手,用力一扯。“不过是个小烫伤,你包扎成这样博同情,我真是小瞧你了!”
邓咏桉刚想开口辩解,柳铭竹用力一推,他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。
“啊!”邓咏桉惊呼一声,没想到脚下有个玻璃弹珠,一脚踩上去,脚踝一扭,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柳铭竹看着倒在地上的邓咏桉,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,双手抱胸道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邓咏桉,这就是你的报应!”
柳铭竹说完,气呼呼地一甩头,转身就去拉萧梓恒的胳膊,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娇嗔。“咱们走,别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。”她娇声说道,拉着萧梓恒就快步离开了邓咏桉的视线。
邓咏桉望着柳铭竹远去的背影,眼眶瞬间就红了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。他咬着嘴唇,心里满是委屈,小声嘟囔着:“我只是和萧梓恒长得像,这又不是我的错,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
他强忍着脚上钻心的疼痛,双手撑着膝盖,艰难地站起身来。地上的包孤零零地躺着,他弯腰捡起,那包上还带着些许灰尘。包里装着柳父给的 90 块钱,这可是他南下的希望。“有了这钱,我就能买到南下的必需品了。”他自言自语着,一瘸一拐地朝着供销社走去。
突然,一个黑影从后面窜了出来,一把抢走了他手中的包。“抓小偷,有小偷啊!”邓咏桉扯着嗓子大声呼喊,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愤怒。可周围的人就像没听见一样,有的匆匆瞥了一眼,便又自顾自地走了,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。
“你们怎么都不管啊!”邓咏桉冲着周围的人喊着,可没人回应他。无奈之下,他只能咬着牙,拖着受伤的脚,独自追了上去。每走一步,脚上的疼痛都像针在扎一样,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追到街角拐弯处,邓咏桉眼前出现了一幕让他惊讶的场景。一个身着利落衣服的女子,正把那个小偷制服在地。女子的动作干净利落,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。
“给你,你的包。”女子一边说着,一边将包用力扔向邓咏桉,然后反手紧紧扣住小偷的手,那小偷疼得直咧嘴。
邓咏桉接过包,手忙脚乱地打开,眼睛急切地在包里搜寻着。“我的钱呢?”他惊呼道,声音里满是绝望。包里空空如也,那 90 块钱不翼而飞了。
“哥,哥,真不是我拿的你的钱。”地上的小偷突然哀嚎起来。邓咏桉这才仔细一看,这小偷竟是他的亲妹妹邓宝儿。
“哎哟哟,快让她放开我,疼死我了。”邓宝儿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,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。女子将邓宝儿反手提了起来,一脸疑惑地看着邓咏桉:“她真的是你妹妹?”
邓咏桉无奈地点了点头,心里五味杂陈。“是她妹妹,但我宁愿不是。”他在心里想着。
“邓宝儿,我的钱去哪了?”邓咏桉板着脸,质问着邓宝儿。邓宝儿却满不在乎,揉着手和嘴角,耸了耸肩,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哪知道啊?我刚抢到包还没来得及打开呢,就被这人给打了。”
说着,邓宝儿的眼睛突然一亮,她凑到邓咏桉面前,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,调侃道:“哥,你啥时候又勾搭上这样一个富家小姐了?嫂子知道吗?”
“邓宝儿,你胡说什么?”邓咏桉又气又急,大声呵斥道。“快把我的钱还给我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。
邓宝儿却不依不饶,双手叉腰,大声说道:“哟,邓咏桉,不过是做了几年团长的丈夫,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了?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嫂子,你背着她在外面勾搭女人。”
说着,邓宝儿用力推开邓咏桉摊在她面前的手。邓咏桉本来就站不稳,这一推直接让他摔倒在地。
“你怎么能这样!”女子见状,眉头一皱,再次将邓宝儿抓了起来。“偷了钱还打人?我最看不惯这种人。走,跟我去派出所。”
邓宝儿被女子拽着,一路上还在不停地挣扎、叫嚷:“我没偷钱,放开我!”
到了派出所门口,派出所的所长一看到来人,立刻满脸堆笑,快步迎上前去,热情地说道:“马同志,您怎么来了?真是怠慢了。”
“张所长,瞧瞧你这管的什么辖区啊?”马馨安双手抱胸,满脸不悦,尖锐的声音在派出所里回荡。
她用力一推,邓宝儿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扔到张所长脚边。马馨安嘴角上扬,似笑非笑地说:“哎呀呀,真是失礼了。”
张所长脸上堆满了歉意,点头哈腰地说道:“这种丑事怎能让马同志看到,是我疏忽了。”说着,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,“把她带走。”随后,转身准备给马馨安倒茶。
“你们敢抓我?我可是文工团团长的弟弟!”被警察控制住的邓宝儿突然扯着嗓子大喊,声音尖锐刺耳。
这时,张所长才注意到和马馨安一起来的男士,竟是柳铭竹的丈夫邓咏桉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,眼神在邓咏桉和马馨安之间来回游移,嘴里嗫嚅着:“这……”
一边是文工团团长,一边是前师长的孙女,张所长感觉自己就像风箱里的老鼠——两头受气,谁都得罪不起。
邓咏桉看出了所长的难处,主动站出来,语气坚定地说:“张所长,她偷了我的钱,还拒不归还,该怎么处理就按规矩来。”
“邓咏桉,你这个混蛋!我是你亲妹妹,你居然这么对我!”邓宝儿双眼圆睁,恶狠狠地盯着邓咏桉,“别让我出去,否则我一定杀了你!”
邓咏桉看着妹妹那扭曲得如同恶鬼般的脸,缓缓闭上了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。父母总是偏爱妹妹,好东西全紧着妹妹,而自己就像家里多余的人。邓宝儿偷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,每次都是自己被推出去顶罪,在村里,自己的名声早就烂透了,连村长都劝柳铭竹别嫁给他。这次,他暗暗发誓,绝不再纵容妹妹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就在邓宝儿快要被带走时,柳铭竹那冰冷严厉的声音从派出所门口传来。她身姿挺拔,眼神犀利,身后紧跟着萧梓恒。
“嫂子,快救我!我哥疯了,为了一个女人要把我关起来!”邓宝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,奋力挣脱警察的手,躲到柳铭竹身后,双手紧紧揪着柳铭竹的衣角。
“邓咏桉,你要关你妹妹?”柳铭竹眉头紧皱,眼神中满是质疑。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邓咏桉不想让柳铭竹掺和进来,说着就要上前抓邓宝儿。
柳铭竹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邓咏桉的胳膊,质问道:“什么叫不关我的事?你是我丈夫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!宝儿到底做了什么,你要把她带到这儿来?”
邓咏桉用力想要挣脱柳铭竹的手,可她的力气大得惊人,自己原本就包着纱布的手被勒得生疼,他忍不住喊道:“柳铭竹,你放开我!”
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马馨安看不下去了,开口劝道:“这位女士,有事好好说,别动手。”
柳铭竹狠狠瞪了马馨安一眼,像只护崽的母狮,大声吼道:“你算老几?我家的事,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!”说罢,她用力拉着邓咏桉的手,命令道:“走,跟我回家!”
柳铭竹说完,根本没给张所长开口的机会,一把拽住邓咏桉就往家走。邓咏桉踉跄着,试图挣脱,却被柳铭竹拽得更紧。
一进家门,柳铭竹就把邓咏桉狠狠扔到沙发上,双手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。她双眼通红,像一头发怒的母狮,厉声质问道:“说,那个女人是谁?”
邓咏桉被掐得喘不过气,艰难地挤出一个字:“谁……”
“就是刚才那个替你说话的女人!”柳铭竹怒目圆睁,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。
从不反抗的邓咏桉,今天居然当着张所长和那个女人的面反抗了她。想到那个女人替邓咏桉说情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,柳铭竹心中的怒火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,越烧越旺。因为她太熟悉那个眼神了,曾经的自己,看邓咏桉时也是这般深情。
“嫂子,那个是邓咏桉的情人。”这时,跟在后面的邓宝儿突然冒了出来,冷冷地说道。
这句话就像一把火上浇的油,瞬间把柳铭竹的怒火推到了顶点。她双手用力收紧,邓咏桉感觉自己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,眼前开始发黑。
就在邓咏桉快要窒息的时候,“啪嗒”一声,一个东西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。柳铭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。定睛一看,那竟是他们结婚时自己送给邓咏桉的戒指。因为尺寸不合适,邓咏桉一直没戴,没想到他竟一直珍藏在身上。
柳铭竹缓缓弯腰,拾起地上的戒指。那一刻,她仿佛灵魂出窍,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间,随后将戒指紧紧攥在掌中。她早就忘了自己丢失的婚戒,却意外发现邓咏桉一直把它视若珍宝。
她又瞥了一眼沙发上气喘吁吁的邓咏桉,然后猛地起身,带着萧梓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。
接下来的几天,柳铭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回来。直到五天后,邓咏桉下班回家,刚打开门,就看到萧梓恒拿着剪刀在屋里忙活着。
“铭竹,你回来了!”萧梓恒听到门响,头也不回地说道。可当她转过身,看到是邓咏桉时,先是愣了一下,紧接着脸上就挂上了那副虚伪的假笑,“原来是邓先生啊!”
“我已经说服铭竹了,你怎么能背着铭竹做出那种事呢?”萧梓恒阴阳怪气地说道。
“等铭竹回来,你好好道个歉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放下剪刀,走到邓咏桉跟前,还假惺惺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。
邓咏桉皱了皱眉,本想从萧梓恒身边挣脱开,可这时,床上那一抹绿色吸引了他的目光,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。“你在剪什么?”他冷冷地问道。
“哦,你说这个啊!”萧梓恒走到床边,拿起那件已经被她剪得破破烂烂的军绿色棉衣,在邓咏桉面前得意地晃了晃,“今天去买衣服,没找到合适的棉裤,铭竹就让我把这件衣服里的棉花掏出来,重新做条棉裤。”
“你知道的,铭竹忙着管理文工团,忙得脚不沾地,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。”萧梓恒继续说道。
“我知道这是你的衣服,我也跟铭竹说过这么做不太好,但铭竹说你根本用不着这么好的衣服,所以我就把棉花掏出来了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还把衣服里的棉花掏出来,在邓咏桉面前捏了捏,挑衅地看着他,“邓先生,你不会怪我吧!”
邓咏桉看着那件被剪得面目全非的衣服,仿佛看到了他和柳铭竹那破碎不堪的婚姻,就像这衣服一样,早已千疮百孔,再也无法回到过去。
萧梓恒还在那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身上的新大衣,眉飞色舞地说着衣服的款式和质量。邓咏桉满脸不屑,懒得搭理他,径直走进了里屋。
到了柜子前,邓咏桉打开柜门,伸手拿出那个装着自己所有积蓄的铁盒子。他的手刚碰到盒子,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,因为盒子的重量明显不对。打开一看,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哦,对了!”萧梓恒慢悠悠地走上前,故意在邓咏桉面前转了一圈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新衣,阴阳怪气地说,“铭竹说她身上钱不够,就把这里面的钱拿出来给我买了这件大衣。”
邓咏桉抱着铁盒子,呆立在原地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瞪大了眼睛,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“什么?那可是我多年辛苦攒下的300块钱啊!”他怒目圆睁,冲着萧梓恒吼道。
邓咏桉越想越气,哪还管萧梓恒是什么柳铭竹的白月光。他一个箭步冲上去,双手死死地抓住萧梓恒身上的大衣,用力地扯着,嘴里大喊:“你把它脱下来还回去,这是我的钱,是我的钱!”
萧梓恒被扯得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。他赶紧双手护住衣服,大声叫嚷:“你干什么?疯了吧!”
邓咏桉不管不顾,将萧梓恒压在地上,像一头发怒的狮子,疯狂地撕扯着那件大衣。就在他快要把大衣从萧梓恒身上扯下来时,柳铭竹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你在干什么?”
柳铭竹快步走过来,一把将邓咏桉从萧梓恒身上拉起来,用力一推。邓咏桉没站稳,一屁股跌倒在地。
“邓咏桉,你别太过分了!”柳铭竹杏眼圆睁,怒视着邓咏桉。
萧梓恒躺在地上,双手紧紧护着衣服,可怜巴巴地看着柳铭竹。柳铭竹赶紧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,关切地问:“梓恒,你没事吧?”
萧梓恒装作虚弱地靠在柳铭竹身上,哽咽着说:“铭竹,你终于回来了。我本来是想来劝劝邓同志的,可家里没人,我就想把这件衣服改一改,没想到邓同志一回来就扒我的衣服,还让我还钱给他。”
“他还骂我是贱人,说我不知廉耻,抢他的妻子,还穿他的衣服。”萧梓恒说着,眼眶泛红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铭竹,我确实还喜欢你,但你已经结婚了,现在我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,我真的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。”萧梓恒声泪俱下,演技十足。
柳铭竹看着萧梓恒那可怜的模样,心如刀割。她轻轻拍着萧梓恒的手,柔声安慰:“梓恒,你别难过,我知道你是好人。”
随后,柳铭竹的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邓咏桉,脸色阴沉下来:“邓咏桉,做事得有个度,别逼我走到离婚那一步。”
柳铭竹把萧梓恒挡在自己身后,冷冷地盯着邓咏桉。邓咏桉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地上空空如也的铁盒,声音颤抖地说:“柳铭竹,那可是我的钱,你怎么能不问我一声就擅自动用?”
邓咏桉眼眶泛红,眼中泪光闪烁,凝视着柳铭竹,带着一丝哀求。
柳铭竹双手抱胸,一脸不屑:“别分什么你的我的,没有我,你哪来的这些钱。别忘了,要不是我嫁给你,你哪有机会进厂工作。没有我,你一辈子就是个卖菜的。”
“柳铭竹,把钱还给我,那是我的钱,我的钱!”邓咏桉坐在地上,终于忍不住,眼泪夺眶而出,像个受尽委屈的妇人。
柳铭竹看着邓咏桉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,一下子愣住了,心里也有些动摇,但很快又恢复了强硬的表情。
这还是头一遭,邓咏桉在柳铭竹面前这般毫无顾忌地痛哭。豆大的泪珠从他脸颊滚落,身子也因抽泣而微微颤抖。柳铭竹满心疑惑,不就是区区300块钱嘛,没了再挣就是,邓咏桉至于这么激动吗?她眉头紧紧皱成了“川”字,看着邓咏桉哭得话都说不出来,一股无名烦躁陡然升起。
“就知道哭哭啼啼的,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!”柳铭竹没好气地骂道。
说罢,她转身走到萧梓恒身边,扶着他坐到沙发上,连眼角都不愿瞥向邓咏桉。
萧梓恒轻声说道:“铭竹,我还是走吧。邓同志不喜欢我,我也不想勉强,你们可千万别因为我吵架,不值得的。”
说着,他便起身准备离开,却被柳铭竹一把拉住。
“要走咱俩一起走,错又不在你。邓咏桉,看来我以前对你太惯着了,才让你这么任性。你在家好好反省反省,等你认错了我再回来。”
柳铭竹说完,也不管邓咏桉还在哭泣,拉着萧梓恒就往外走。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邓咏桉清楚看到萧梓恒嘴角那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笑容。
家里瞬间安静下来。邓咏桉望着空荡荡的屋子,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,夺眶而出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自那之后,柳铭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回来过。大年三十,邓咏桉孤零零地待在家里,看着电视里热热闹闹的节目,心里却一片冰凉。
大年初一,天还没亮,邓咏桉就早早起床,收拾好所有东西。柳父柳母把他送到了火车站。
柳母眼眶泛红,紧紧拉着邓咏桉的手,哽咽着说:“咏桉啊,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,想我们了就给家里打电话。”
邓咏桉看着柳母,心中的不舍如潮水般翻涌。柳母待他比亲妈还好,这一去,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。他上前紧紧抱住柳母,把所有不舍都融进了这个拥抱里。
谁能料到,就在邓咏桉踏上火车的那一刻,柳铭竹风风火火地赶来了。
“邓咏桉,没我允许,你敢走?”柳铭竹边喊边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火车。她伸手想去拉邓咏桉下来,可就在这时,火车缓缓启动了。
柳铭竹看着火车越开越远,气得双拳紧握。邓咏桉竟然敢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离开,这简直是反了天!
而邓咏桉坐在火车上,看着柳铭竹的身影渐渐变小,长舒了一口气。窗外的风景如幻灯片般飞速闪过,那些和柳铭竹的过往也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从最初的相遇,到一次次浪漫的约会,再到柳铭竹的求婚,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的幸福都系在这个女人身上。可后来,亲手打破他美梦的,也是柳铭竹。
邓咏桉在心里默默念叨:“柳铭竹,我爱了你五年,现在,我决定放手了。我要离开你,重新做回我自己。”
他望着太阳从东方升起,又在西方落下,就像他们的爱情,终究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。
另一边,柳铭竹眼睁睁看着火车呼啸而去,胸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。她扭头就往车长办公室冲去。
“车长,我是团长柳铭竹,我要求立刻停下这趟南下的列车!”柳铭竹气势汹汹地说道。
车长面露难色:“团长,火车已经启动了,没办法说停就停啊。”
柳铭竹无奈地转身,对着柳父柳母发火:“爸、妈,你们怎么能背着我偷偷把邓咏桉送走?让他道个歉就那么难吗?还搞出离家出走这一出!”
柳父柳母只能无奈地叹气摇头。到了这个地步,柳铭竹还是不明白邓咏桉为什么要离开。
“铭竹,你走慢点儿,我都跟不上你了。”萧梓恒在后面喊道。
萧梓恒脚步匆匆,紧紧跟在柳铭竹身后。他跑得气喘吁吁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眼神中满是焦急。好不容易追上了柳铭竹,抬眼便看见那远去的火车,心里暗自庆幸。
原本,柳铭竹可是答应了今天陪他看电影的。谁承想,张翠生突然跑来告知,邓咏桉提着行李去了火车站。柳铭竹一听,眼睛瞬间瞪大,想都没想,拔腿就往火车站奔去。萧梓恒哪敢耽搁,一路紧追不舍,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,直怕柳铭竹把邓咏桉给追回来。
还好,柳铭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。萧梓恒走上前,伸手轻轻握住柳铭竹的手,柔声问道:“铭竹,邓同志已经走了吗?”又赶忙安慰:“铭竹,别生气了,邓同志可能只是一时冲动。”
“等他冷静下来,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柳铭竹听到这话,眼神瞬间亮了起来,不自觉地紧紧握住萧梓恒的手,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萧梓恒看着柳铭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不禁皱起了眉头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邓咏桉在柳铭竹心里的位置,说不定比自己还重要呢。但他还是强装镇定,拍着胸脯保证:“那是肯定的。叔叔阿姨,你们说对吧!”
他说着,转向柳父柳母。柳父柳母只是尴尬地笑了笑,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没说话。
萧梓恒见状,继续说道:“好了,男人有时候生气,也需要冷静一下。”说着,便拉着柳铭竹的手,往车站外走去。
“铭竹,你不是说喜欢吃红烧肉吗?今晚我来做给你吃怎么样?”萧梓恒一脸期待地问。
“好呀,我都已经很久没尝过你做的红烧肉了。”柳铭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离开车站后,柳铭竹温柔地挽着萧梓恒的手臂,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。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车站,眉头微微皱起,总感觉哪里不对劲,可又说不出来。柳父柳母在一旁看着这一切,只能不停地叹息。
大年初一的晚上,柳铭竹没有回家,跟着萧梓恒去了他家。
萧梓恒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,不一会儿,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就端上了桌。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柳铭竹,问道:“铭竹,这红烧肉味道如何?”
柳铭竹夹起一块红烧肉,放入口中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:“嗯,还是熟悉的味道,真好吃!”
萧梓恒看着柳铭竹大口吃着红烧肉,心里乐开了花。他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,如今终于美梦成真。
“铭竹,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,咱们来喝点酒庆祝一下吧!”萧梓恒说着,起身走到酒柜旁,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红酒。
“铭竹,这可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,我爸都说好喝,你也尝尝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柳铭竹。
可柳铭竹并没有伸手去接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萧梓恒见状,赶忙解释:“放心,这酒不会误事的。况且你现在还在休假,你们没规定休假期间不能喝酒吧!”他把红酒放在柳铭竹面前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“来,第一杯,希望我的铭竹未来一帆风顺。”萧梓恒举起酒杯,与柳铭竹的酒杯轻轻一碰,然后一仰头,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。
“这第二杯,愿铭竹心想事成。”他再次举杯。
“第三杯,愿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说完,他又喝了一杯。
连喝三杯后,萧梓恒的脸颊泛起了红晕。他看着柳铭竹面前那杯未动的红酒,撅起了嘴,有些不高兴地说:“铭竹,我的酒就这么难喝吗?”
昏暗的灯光下,萧梓恒眼神炽热,他一把抓起桌上那瓶昂贵的红酒,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,将一杯斟满的红酒硬是塞到柳铭竹手中。柳铭竹望着他那满含期待的眼神,心中一阵慌乱。她向来就无法抗拒萧梓恒的要求,这次,也只能咬了咬牙。
“铭竹,就喝一点,就当陪陪我。”萧梓恒轻轻晃了晃她的手,声音低沉而温柔。
柳铭竹深吸一口气,一仰头,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。可她万万没想到,仅仅一杯红酒下肚,她的脑袋就开始晕乎乎的,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起来。
“铭竹,你知不知道?”萧梓恒深情地凝视着她,眼中满是爱意,“我其实一直还爱着你,这么多年,始终如一。”
柳铭竹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,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。
“当初离开并非我本意啊。”萧梓恒的声音带着几分痛苦和无奈,“如果可以,我怎么舍得离开你。”
“铭竹,在国外那些年,我心里想的全是你。”萧梓恒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我想见你,那种念头疯狂地在我心里蔓延。”
“铭竹……”
萧梓恒还在说着,可柳铭竹已经听不清楚了。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,她只看到萧梓恒的脸慢慢向她靠近,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。
等柳铭竹悠悠转醒,发现自己正躺在萧梓恒的床上。阳光透过薄纱窗帘,洒在她的脸上。她转过头,看到旁边熟睡的萧梓恒,眉头微皱,似乎还在梦中回味着什么。
“铭竹,你终于醒了!”萧梓恒一睁眼,就看到心心念念的柳铭竹就在眼前,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。他伸出双臂,就要去环住柳铭竹的脖子,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。
柳铭竹却下意识地躲开了,她的眼神有些慌乱,“我们……昨晚,我们都喝高了。”
萧梓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,“铭竹,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,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?”说着,他又一次伸手去搂柳铭竹的脖子。
“梓恒,我已经嫁人了。”柳铭竹的声音很轻,但却带着一种决绝。
“我知道,但我不在乎。”萧梓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“铭竹,婚姻不过是一种形式,不过是一纸空文,我真正在乎的,是你这个人。”
说完,他再次尝试亲吻柳铭竹,可柳铭竹还是敏捷地躲开了。她翻身下床,开始捡起地上的衣服,一件件地穿好,动作有些慌乱。
“梓恒,我想,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。”柳铭竹背对着萧梓恒,声音微微颤抖。她心里清楚,自己确实还对萧梓恒有感情,可当他们真的在一起时,她的心却空荡荡的,找不到归属。
“铭竹,别走,别离开我。”萧梓恒从床上跳下来,从背后紧紧抱住柳铭竹,“我这次回来,全都是为了你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柳铭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。
“我爸在国外给我安排了对象。”萧梓恒的语气有些苦涩,“但我心里始终忘不了你。我告诉爸我要回国,他气坏了,打了我。”
“不信你看。”萧梓恒说着,让柳铭竹面对自己,然后转过身,露出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。
柳铭竹心中一震,她没想到这些年萧梓恒经历了这么多。“这些年,你到底经历了什么?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。
“可是,即便如此,我也要回来见你。”萧梓恒转过身,紧紧抱住柳铭竹,“铭竹,我们重新开始好吗?”他感受着柳铭竹有力的心跳,觉得一切终于又变得真实起来。
萧梓恒并不知晓,当柳铭竹瞥见他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时,思绪瞬间飘到了邓咏桉身上。曾经,她也在邓咏桉背上见过同样的伤痕,那是母亲暴力留下的印记。
柳铭竹眉头紧锁,眼神中满是忧虑,喃喃自语:“邓咏桉,你到底去了哪里呢?”
“梓恒,让我一个人静静吧!”柳铭竹突然推开萧梓恒,声音带着一丝决绝。
萧梓恒在身后焦急呼喊:“铭竹,你要去哪?别一个人走啊!”
可柳铭竹充耳不闻,径直走出了门。
柳铭竹走在街上,眼神空洞,脚步虚浮,完全是漫无目的地闲逛。突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——邓宝儿。此时的邓宝儿正鬼鬼祟祟地猫着腰,紧紧跟在一个女子身后,眼睛死死盯着女子手中的包,那模样,活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饿狼。
柳铭竹心中一紧,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邓宝儿的手,厉声喝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
“啊,疼疼疼,嫂子,快放手!”邓宝儿痛得脸都扭曲了,手里刚抢到的包也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被抢包的女子听到动静,转过头来,先是狠狠瞪了邓宝儿一眼,又看了看地上的包,二话不说,扬起手就给了邓宝儿一个耳光,骂道:“小贼,看你还敢不敢偷!”
接着,女子满脸感激地对柳铭竹说:“哎呀,真是太感谢你了!我就说咱们国家有军人就是好,上次这家伙偷我的钱,也是一个兵大哥帮我抓住的。没想到她这次还不长记性,又来偷。”
柳铭竹皱着眉头,看着地上的邓宝儿,问道:“又?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女子解释道:“她啊,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。”
柳铭竹心中一惊,难道上次真的是邓宝儿偷了邓咏桉的包?
“嫂子嫂子,别听她胡说,我,我是第一次,下次,下次不敢了。”邓宝儿哀求地看着柳铭竹,双手不停地挣扎着,试图挣脱柳铭竹的束缚。
就在这时,邓宝儿袖口里的东西掉了出来,竟是邓咏桉的结婚戒指!
柳铭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她清楚地记得,上次捡到戒指后就放进了口袋,可现在口袋里却空空如也。
“嫂子嫂子,我我……”邓宝儿看着地上的戒指,吓得脸色惨白,说话都结巴了。
柳铭竹看着邓宝儿,心中又气又恨,本想拉着她去派出所。可一想到邓宝儿是邓咏桉的亲妹妹,犹豫了一下,还是松开了手,无奈地说:“你走吧,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。”
说完,柳铭竹弯腰捡起戒指,轻轻吹掉上面的灰尘,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衣服口袋里。
柳铭竹握着口袋里的戒指,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。
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推开,冷风“呼呼”地灌了进来。
柳铭竹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,邓咏桉忙碌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。曾经,萧梓恒回来后,她总觉得邓咏桉的存在有些多余,可现在他真的走了,她的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样,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柳铭竹紧握着口袋里的戒指,眼神坚定,自言自语道:“我一定要去问父母真相。”
于是,柳铭竹朝着柳家的方向走去。
“爸,妈!你们快告诉我,邓咏桉到底去了哪儿?”
柳铭竹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,脸上满是焦急,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。
“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,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下落!”
没有邓咏桉,柳铭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,生活一下子没了方向。
“妻子?柳铭竹,你还好意思提你是他妻子?”柳父眉头紧皱,语气里满是责备。
他气冲冲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,“啪”地一声扔在桌上。
“你看看你对他做了什么,让他狠下心签了这东西!”
柳铭竹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,上面的白纸黑字仿佛一把把利刃,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她一脸茫然,“我和邓咏桉离婚了?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?”
而且上面竟然还有她的签名。她努力回忆,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签过这样的文件。
柳父看着女儿的模样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年底我就跟你提过这事,可你整天心不在焉的。”
“让你签字的时候,你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现在木已成舟,怎么,你后悔了?”
柳铭竹听着父亲的话,脑袋里乱成一团,怎么也想不起签字时自己在想什么。
“爸,你就告诉我,邓咏桉到底去了哪儿?”她急切地问道。
“我不会告诉你的!”柳父态度坚决,丝毫不肯松口。
“爸!”柳铭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焦躁,眼眶也微微泛红。
就在父女俩即将争吵起来的时候,柳母及时出现,打断了他们。
“时言啊,你和咏桉的缘分可能就到这儿了。梓恒都回来了,你既然喜欢他,就别辜负人家。”
柳母一边说着,一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然后走到丈夫身边,帮他顺顺气。
这时,萧梓恒提着礼物走进了柳家。“叔叔阿姨,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,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。”
他正要把手里的酒和按摩仪放在桌上,一眼就看到了背对门站着的柳铭竹。
“铭竹也在啊!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过来了,我实在拿不准叔叔阿姨喜欢啥,就随便挑了点。”
萧梓恒笑着把礼物放在桌上,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上的离婚证明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他快步走到柳铭竹身边,热情地牵起她的手,“铭竹,今晚陪我去看电影呗?新年新上的电影,我还没看呢!”
柳铭竹感受到萧梓恒的热情,心里却没来由地烦躁起来。
她猛地推开萧梓恒的手,又看了看一旁脸色阴沉的父亲,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。
回到自己的家,柳铭竹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,只觉得浑身无力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邓咏桉会如此决绝的离开她。
当初是她救了他,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家,他怎么能说走就走,如此狠心呢?
她正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中,萧梓恒追了过来,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铭竹,我早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。”
“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萧梓恒蹲在柳铭竹面前,眼神里满是深情。
“梓恒,我……”柳铭竹刚要开口,这时,门外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柳团长,邓同志在家吗?我妈今儿特意让我带些腊肉给邓同志,感谢他之前给我妈送的药。”
柳铭竹正满心柔情,双手缓缓抬起,想要轻轻捧住萧梓恒那张俊朗的脸。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萧梓恒脸颊的那一刻,张翠生那大嗓门不合时宜地从外面传了进来:“哎呀柳团长,我……”
张翠生风风火火地一推门进来,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。柳铭竹和萧梓恒那暧昧的模样映入眼帘,他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,慌慌张张地赶紧转过头去,双手紧紧捂住眼睛,嘴里还嘟囔着:“对不住对不住!”
“邓咏桉啥时候给你母亲送药了?”张翠生一边捂着眼,一边问道。
柳铭竹整理了下情绪,说道:“嗯,就是年前的事儿。邓同志知道我妈最近咳嗽得厉害,我又出不去,他就替我给我妈送药去了。”
“我妈还念叨呢,让我一定得好好谢谢邓同志。吃了他送的药,我妈咳嗽好多了。”柳铭竹又补充道。
张翠生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提着的腊肉放在桌上,转身就要走。柳铭竹突然想起什么,叫住了他:“邓咏桉还有啥话没?”
张翠生赶忙回答:“没了,就跟我说让我好好训练,将来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。”
“柳团长,我啥也没瞅见哈。我还得训练呢,先撤了。”张翠生说完,像屁股着了火似的,捂着眼睛,匆匆忙忙地逃离了柳铭竹家。
柳铭竹望着桌上的腊肉,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。她一向把心思都放在训练上,压根儿没想过要去关心下属的家人。可邓咏桉却替她做到了这些,这让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。
“梓恒,给我点时间,让我好好想想。”柳铭竹轻声说道,伸出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。
“行,我等你。”萧梓恒温柔地看着她,轻轻握了握她的手,然后起身,步伐缓慢地离开了。
几天后,柳铭竹正在全神贯注地排练。突然,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,气喘吁吁地报告:“柳团长,有个姓邓的在门口闹着要找您!”
一听到姓邓,柳铭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满是期待,难道是邓咏桉回来了?她顾不上手中的事,立刻快步来到军区门口。
到了门口,却看到邓宝儿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。柳铭竹眉头一皱,问道:“你来干啥?”
“哎呀,嫂子,你可算来了!”邓宝儿一下子跳起来,脸上带着焦急。
“你不知道,我哥疯了!”邓宝儿跺着脚,大声说道。
“你见着你哥了?”柳铭竹追问道。
“那倒没有。但我哥找人打了我,你看!”邓宝儿说着,把脸使劲儿凑近柳铭竹,让她看清楚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。
“就是上次在派出所看见的那个女人,她找了几个混混来打我。还让我转告你,说我哥是她的男人,让你离我哥远点。”邓宝儿气得满脸通红。
“嫂子,我真没想到,我哥居然是这种人。”邓宝儿气呼呼地说,“你说他以前在村里偷鸡摸狗也就算了,现在到了这儿,你对他那么好,他居然还出去偷人。”
“嫂子,我被打没关系,但我就是替你不值。”邓宝儿越说越激动,“你不嫌弃他,嫁给他,还给他那么好的生活,他怎么就不知足呢?”
“嫂子,我哥真的,唉……”邓宝儿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其实我觉得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梓恒哥就挺好的,要是我啊,我肯定嫁给梓恒哥。”邓宝儿满脸嫌弃地说着自己哥哥的坏话。
柳铭竹皱起的眉头更深了,严肃地说:“那可是你哥。”
“我哥?”邓宝儿撇了撇嘴。
“嫂子,您瞧瞧,哪有哥哥把亲妹妹往派出所送的道理啊?”邓宝儿满脸委屈,跺着脚嚷道。
“嘶——哎哟喂,疼死我啦,您看看他叫人把我打成啥样了。”邓宝儿捂着身上的伤,夸张地叫唤着。
“我才没这样狠心的哥哥。”邓宝儿气鼓鼓地嘟囔。
柳铭竹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邓宝儿,眉头不耐烦地皱成了川字,挥了挥手,没好气地说:“行了行了,赶紧走。”可邓宝儿的话,却像一根刺,深深地扎进了柳铭竹的心里。邓宝儿说邓咏桉去找派出所那个女人了?难道他和自己离婚,就是为了那个女人?想到这儿,柳铭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,指甲都快嵌进肉里。
一整天的排练,柳铭竹都心不在焉。到了夜里,她径直找到了萧梓恒。柳铭竹眼神坚定,语气不容置疑:“梓恒,我想好了,我们结婚吧!”
萧梓恒正坐在屋里发呆,突然看到柳铭竹出现在门口,还向他求婚。他激动得瞪大了眼睛,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顺着脸颊滚滚滑落。他嘴唇颤抖着,声音都带着哭腔:“我等这一天,等了好久好久啊。”
书记办公室里,赵书记戴着老花镜,看着桌上的结婚报告,抬起头,一脸慎重地问:“柳团长,您真打算和萧同志结为夫妻?”
“没错。”柳铭竹紧紧握着手中的戒指,指节都泛白了,仿佛要把戒指捏碎。
“唉。”赵书记无奈地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。当初柳铭竹和邓咏桉的离婚报告也是他经手的,那时他就觉得挺可惜,邓同志人确实不错。但大家都知道柳铭竹一直喜欢萧梓恒。要不是萧梓恒当初出了那档子事儿,说不定他俩早就结婚了。
赵书记正准备拿起印章在结婚申请上盖章,张翠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喊:“柳团长,赵书记,不好了,萧同志家里出大事了!”
等柳铭竹和赵书记赶到萧家,眼前一片混乱。邓宝儿和萧父在地上扭作一团,尘土飞扬。萧梓恒则缩在角落里,双手抱头,身体瑟瑟发抖。
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!成何体统!”柳铭竹急忙上前,一把将邓宝儿从地上拽了起来。
“嫂子,您来得正好。”邓宝儿抹了抹嘴角的血,恶狠狠地说,“快把这个老家伙抓起来,他竟敢打我。”
被柳铭竹拉起来后,邓宝儿还不老实,冲着萧父竖起了中指。
“你这个小混蛋,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,竟敢打我儿子的主意!”萧父气得满脸通红,指着邓宝儿破口大骂。
“有本事你过来啊,咱们接着打!”邓宝儿毫不畏惧,梗着脖子挑衅。
“来就来,谁怕谁!”邓宝儿说着又要往前冲,被柳铭竹一把拉住。
“你胆子可真不小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!”柳铭竹怒目圆睁,厉声呵斥。
“哎呀,萧团长,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这年轻人一般见识。”赵书记一边扶起萧父,一边轻轻拍掉他身上的灰尘。
“老赵啊,你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,怎么就不学好呢?学人家赌博,输了钱还跑来找我儿子麻烦。”萧父气得直喘粗气。
邓宝儿满脸不屑,“呸”地一声,冲着萧父骂道:“你这个老东西,明明是你儿子答应我的,只要我帮他把事儿办成,就给我七百块钱。”
萧父瞪大了眼睛,怒目而视:“你这小混蛋,哪有这么贵的事儿?”
邓宝儿双手叉腰,理直气壮道: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我现在来要钱,有啥不对?”说着,又狠狠地朝萧父吐了口唾沫。
萧父气得浑身发抖,扬起手就要打邓宝儿:“小混蛋,看我不打死你。”
一旁的赵书记赶紧伸手拦住萧父,问道:“什么事能值七百块?”
柳铭竹听到邓宝儿的话,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心中满是疑惑。萧梓恒和邓宝儿,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,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值七百块钱呢?
邓宝儿撇了撇嘴,大声说道:“不就是让我骗你说她哥有外遇那件事儿嘛。”
“要不是我骗你说她哥婚前出轨,你能这么快就……”
邓宝儿话还没说完,萧梓恒突然从墙角冲了过来,一把捂住她的嘴。他眼神慌乱,急切地看向柳铭竹:“不是的,不是她说的那样,铭竹,你听我解释。”
柳铭竹脸色越来越难看,眼神中满是失望和愤怒。萧梓恒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,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铭竹,我只是太爱你了,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,才会这么做的。”
柳铭竹冷冷地看着他,想要把手抽回来,萧梓恒却握得更紧了,继续说道:“再说了,你已经和邓咏桉离婚了,我们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,我只是把这事儿提前了而已。”
“铭竹……”
柳铭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,往后退了好几步,眼神中满是决绝。
萧父气得暴跳如雷:“敢污蔑我儿子,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混蛋。”
邓宝儿毫不在意,翻了个白眼:“污没污蔑,你儿子自己心里清楚。我现在就想拿到属于我的那部分钱。”
说完,邓宝儿在萧家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。
萧父指着邓宝儿,对赵书记说道:“老赵,你看看,当着我的面她就在我家里乱翻。不管她是谁,这个警我非报不可。”
说着,萧父从包里拿出大哥大,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。
没过多久,张所长带着人赶到了,直接将邓宝儿抓了起来。不过,由于邓宝儿和萧梓恒的约定只是口头的,没有实际证据,萧梓恒并未被抓。
萧父看着一脸阴沉的柳铭竹,脸上堆起笑容,走上前说道:“唉,小柳啊,你看这事儿闹的。”
“我本来是赶回来参加你和梓恒的婚礼的,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。”
“不过还好,你们的婚礼没受啥影响。我相信,梓恒一定会让你幸福的。”
说着,萧父把柳铭竹和萧梓恒的手放在一起。
柳铭竹看着低头不语的萧梓恒,心中一阵厌恶,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。然后,她转身走到赵书记面前。
“赵书记,我要拿回我的结婚申请报告。”柳铭竹语气坚定,眼神里透着决绝。
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结婚登记表,目光落在上面自己和萧梓恒的名字上,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苦笑。“哼,这曾经还让我满心期待,如今却如此可笑。”她喃喃自语,随后猛地用力,将登记表撕得粉碎,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。
刚一转身,她就瞧见张翠生正站在不远处。张翠生眼神飘忽,双脚不停地在地上蹭着,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,眼睛却时不时地朝柳铭竹这边瞟。
“张翠生!”柳铭竹提高了声音。
“到!”张翠生立刻站得笔直,响亮地回应道。
“过来。”
“是!遵命!”张翠生小步快走过来,站在柳铭竹面前,却低着头,眼神躲躲闪闪。
柳铭竹眉头一皱:“有话就直说,别这么吞吞吐吐的,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,痛痛快快的!”
张翠生咬了咬嘴唇,鼓起勇气说道:“柳团长,您的事我们都听说了。有些话,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。”
“让你说你就说。”
“是!元旦那天,我亲眼看到,是萧同志故意把煮饺子的水打翻了。”
柳铭竹心里猛地一震,瞪大了眼睛:“你看到了怎么不早说?”
张翠生委屈地说道:“团长,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!那时候邓同志伤得可重了,手上全是烫伤的水泡,红得吓人,我看一眼都不敢。”
“邓同志真是条汉子,那么疼,硬是一声没吭。”张翠生满脸敬佩,接着又说道,“还有,萧同志之前经常没事就到团里来看您。”
“可他倒好,还不要脸地把你们俩的事都告诉我们,那段时间团里都传开了,说您是他的人,还编排邓同志有外遇。”
柳铭竹气得双手握拳:“还有什么,一并说出来。”
“这是邓同志去火车站前给我的,让我转交给您。”张翠生边说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条,“那天我送腊肉的时候就想给您,但是,但是……”
柳铭竹接过纸条,轻轻打开,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:柳铭竹。看着这三个字,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,这还是她一笔一划教邓咏桉写的。她仿佛看到了邓咏桉认真学习写字的模样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,轻轻揣进怀里,眼神变得坚定,转身朝萧家走去。
萧家。
萧梓恒正坐在门口发呆,突然看到柳铭竹出现在眼前,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。“铭竹,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。”他激动得眼泪立刻滚落下来,猛地站起身,快步冲过去,紧紧抱住柳铭竹,双手用力得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,嘴里还嘟囔着:“你可算来了,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柳铭竹用力推开萧梓恒,看着他脸上新增的鞭痕,不禁皱起了眉头:“萧梓恒,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回来?别拿那些哄人的话来敷衍我。你们在国外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萧梓恒眼眶泛红,双手拉住柳铭竹的胳膊,苦苦哀求道:“铭竹,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?我,我真的受不了了。”
“当初我爸找小三那事闹得满城风雨,部队里待不下去了,他就带着我和我妈去了国外。”萧梓恒声音颤抖,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无奈。
柳铭竹静静地听着萧梓恒的诉说,只听他声音颤抖,满是苦涩:“我那时候啊,还天真地以为国外有高明的医生能治好我妈的病。谁承想,我爸就是想逃离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。”
柳铭竹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轻声问道:“后来呢?”
萧梓恒惨笑一声,继续说道:“去了国外之后,我妈的病不但没好,反而越来越重,没多久就走了。从那以后,我爸就开始酗酒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哽咽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。
“他每次喝醉了,就像疯了一样打我。”萧梓恒说着,情绪越发激动,“他拿着皮带狠狠地抽我,嘴里还不停地骂,说如果不是因为我,我妈就不会得癌症;如果不是我妈得了癌症,她就不会出去找,也不会有后来那些破事,一切都是我的错。”
柳铭竹听得心惊,忍不住说道:“怎么能这样,这不是你的错啊。”
萧梓恒痛苦地摇了摇头:“他不停地打,不停地喝,我实在是受不了了,这才从国外逃了回来。”说着,他缓缓挽起袖子,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展现在柳铭竹眼前,还渗着血,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。
柳铭竹倒吸一口凉气:“天啊,怎么会伤成这样。”
萧梓恒看着她,眼中满是哀求:“铭竹,你说你要拿回结婚报告,他一不高兴,又喝了酒。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。铭竹,你带我走吧。”说着,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柳铭竹心中有些不忍,但还是问道:“那和邓咏桉有什么关系?你为什么要陷害他?”
萧梓恒提起邓咏桉,语气中充满怨恨:“我嫉妒他。他现在拥有的一切,本该是我的。他娶了你,和你有了一个家,得到了你的全部,而这些,原本都该属于我。”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彼此那么了解,他有什么资格插足我们之间?”萧梓恒越说越激动,“一切都是他的错,如果没有他,我坚信你会等我回来。铭竹,我深爱着你,爱到骨子里了,带我走吧,我想和你一起组建一个温暖的家。”
说着,萧梓恒低下头,想要亲吻柳铭竹湿润的双唇。柳铭竹反应迅速,一把将他推开,愤怒地骂道:“疯子,你们全家都是疯子。咏桉从没伤害过你,我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的,你却因为这种荒唐的原因,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。萧梓恒,你太可怕了。”
说完,柳铭竹转身就走,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萧梓恒一眼。
深夜,柳铭竹离开了萧家。街道上空空荡荡,冷风呼啸,寂静得有些吓人。她脚步虚浮,迷迷糊糊地往家走。一进家门,她就像散了架一样倒在床上。
她嘴里说着萧梓恒可怕、可恶,可实际上,她觉得真正可恶的是自己。是她把邓咏桉带进了这个家,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;也是她,对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动了心。
没错,她爱邓咏桉,不是因为他是谁的替代品,仅仅是因为他就是他。柳铭竹自己也说不清楚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这个男人的。也许是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微笑,也许是他认真做事时的专注神情。但爱了就是爱了,不需要太多理由。
然而,她却一直将这份爱误认为是对萧梓恒的思念。她对邓咏桉做了太多不可原谅的事。
她想起张翠生说邓咏桉被烫得满手都是水泡,那双手该有多疼啊;想起自己还让他用受伤的手为大家煮饺子,他当时肯定疼得厉害,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做了;想起她为了萧梓恒那个混账妹妹对他恶语相向,他该有多委屈。
柳铭竹越想越难受,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她蜷缩在床上,泪水浸湿了枕头。
邓咏桉究竟是怎样独自咽下这所有的苦?她又是怀着怎样的绝望与心碎,签下那份离婚协议的?柳铭竹不敢细想,也不忍去想。她在床上翻来覆去,最后蜷缩成一团。可头顶那盏灯,偏偏将光芒洒在沙发的角落,有个东西在那里闪着光。
柳铭竹坐起身,犹豫了一下,还是起身走过去,捡起那个发光的物件。当看清那东西时,她瞪大了眼睛,“天呐,这是我丢失已久的结婚戒指!”她急忙从包里翻出邓咏桉的那枚戒指,双手颤抖着将两枚戒指合在一起。看着完美契合的戒指,柳铭竹先是嘴角上扬,露出一抹苦笑,接着泪水夺眶而出。她把戒指紧紧贴在胸口,缓缓躺在地上,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一大早,柳铭竹就给单位打了电话请假。然后,她直奔柳家。到了柳家,她径直走到柳父面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。
“爸,请您告诉我,咏桉到底去了哪儿?”柳铭竹眼神坚定,语气急切。
柳父看着一向骄傲威严的女儿,如今为了一个男人跪在自己面前,眼眶不禁泛红,“小竹,你真的想清楚了吗?”
“爸,我想清楚了!我一定会把咏桉带回来的。”柳铭竹斩钉截铁地说。
柳父凝视着女儿,“别忘了,这可是军人的承诺。”
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,柳父终于松口,把邓咏桉的学校地址告诉了她。
出发那天,柳铭竹在火车站站了许久。她的眼神有些空洞,思绪飘回到上次,她就是在这里,眼睁睁看着邓咏桉离去,自己却没能追上。
“这一次,我绝对不会再让他离开。”柳铭竹握紧拳头,再次从包里拿出结婚对戒,紧紧握在手中,然后毅然踏上了追回邓咏桉的旅程。
南后大学的林荫小道上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邓同学,今天的课程内容都掌握了吗?”马馨安微笑着,眼神里满是关切。
邓咏桉礼貌地回以微笑,“马老师的讲解特别幽默,还很有深度,我今天学得很明白。”
“那就好,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,随时来找我。”马馨安温柔地说,“你其他科目要是有问题,也能问我,我能帮上的一定帮。”
“好的,谢谢马老师。”邓咏桉点头回应。
“咏桉,上次我跟你说的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马馨安脸颊微微泛红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邓咏桉皱了皱眉,认真地说:“马老师,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专心学习的,不想被其他事干扰。而且,我觉得您心里那个人,不是我。”
邓咏桉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马馨安急忙伸手拉住他,“咏桉,我说过,你就是你,他是他,我不会把你们弄混的。”
邓咏桉心里暗暗叹息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那个曾经只有一面之缘的马馨安,如今成了南后大学的物理老师。两人初次相遇时,那惊讶的表情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后来他了解到,马馨安曾是这所大学的学生,之后去了国外深造,学成归来就被校长邀请来当老师。一开始,邓咏桉觉得在异乡遇到老乡是件幸运的事,所以和她走得近了些。可后来他发现,马馨安对他的感情不一般。原来,马馨安大学时深爱过一个人,而那个人和他长得极为相似。这命运的巧合,让邓咏桉觉得有些荒诞。他果断拒绝了马馨安,可马馨安却不肯罢休。
“马老师,您真的是位好老师。”邓咏桉轻轻推开马馨安的手,语气带着一丝无奈。
就在这时,邓咏桉眼角的余光瞥见树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。他定睛一看,竟是柳铭竹,她脸色阴沉,眼神里满是愤怒与哀怨。
柳铭竹脚步匆匆,迅速走到邓咏桉面前,猛地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,双眼死死地盯着他,声音颤抖还带着一丝沙哑,急切地问道:“她到底是谁?”
此刻的柳铭竹满心都是恐惧,她害怕邓咏桉说出那个她一直不敢想的答案。
邓咏桉看着眼前双眼泛红、情绪激动的柳铭竹,眉头微皱,眼中满是疑惑,忍不住问道:“柳铭竹?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告诉我,她是谁?”柳铭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,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啊!”邓咏桉吃痛,痛苦地叫出声来,“柳铭竹,你放开我,很痛。”
一旁的马馨安看到邓咏桉痛苦的模样,立刻伸出手,抓住柳铭竹的手,大声说道:“这位朋友,你没听到邓同学的话吗?”
愤怒到极点的柳铭竹一挥手,力气之大让马馨安站立不稳,“扑通”一声摔倒在地。
邓咏桉用力挣脱柳铭竹的手,赶忙去扶起马馨安,一脸愤怒地看着柳铭竹,大声斥责:“柳铭竹,你别太过分了。”
“她是谁,与你无关。”邓咏桉站在柳铭竹面前,眼神坚定。
“柳铭竹,我们已经结束了,我也不再是你的丈夫,你没有权利命令我。”邓咏桉冷冷地说。
说完,邓咏桉便扶着马馨安准备离开。可刚走一步,又被柳铭竹抓住。
柳铭竹一脸倔强,大声说道:“邓咏桉,没有我的同意,我们就没离婚。跟我走。”说着,便拉着邓咏桉的手,要带他离开学校。
“松开手,柳铭竹。”邓咏桉用力甩开柳铭竹的手,然后轻轻按摩着自己的手腕。
这时,柳铭竹才注意到邓咏桉的手。那双手原本就略显粗糙,现在更是惨不忍睹,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。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柳铭竹心疼地问道。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邓咏桉看着自己那双皱巴巴、伤痕累累的手,迅速将其藏到背后。
“怎么不关我的事?你可是我的另一半,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。”柳铭竹边说边有些生气地再次握住邓咏桉的手,“告诉我,是谁干的?是不是那个女人?我要去帮你讨回公道。”
邓咏桉看着柳铭竹眼中燃烧的怒火,突然冷笑一声,讥讽道:“柳铭竹,看到这大面积的烫伤,你认为会是谁干的?”说着,他将双手展示给柳铭竹看。
听到邓咏桉提到烫伤,柳铭竹先是一愣,随即恍然大悟。张翠生曾跟她说过,元旦那天的事情,邓咏桉也被严重烫伤。
“柳铭竹,你说你要为我出气,好啊!”邓咏桉边说边指向不远处冒着热气的开水房,“那可是滚烫的开水,你敢不敢?”邓咏桉抬头直视柳铭竹,他笃定骄傲的柳铭竹不会为了他而伤害自己。
柳铭竹看着不断有学生进出的开水房,犹豫了一下。但仅仅一瞬间,她便咬了咬牙,迈步向开水房走去。她心想,如果这样做能让他消气,她愿意。
就在柳铭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沸腾的水时,邓咏桉一个箭步冲上去,及时抓住她的手,大声喊道:“柳铭竹,你疯了吗?”
柳铭竹瞧见邓咏桉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,心中一喜,猛地转身,双臂如藤蔓般紧紧缠住邓咏桉,声音带着几分娇嗔与欣喜:“咏桉,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,舍不得我出事。”
她闭上双眼,贪婪地呼吸着邓咏桉身上那熟悉的气息,手指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。实际上,在邓咏桉伸手阻止她之前,她的手已经试探着伸进了那翻滚着热气的开水中。仅仅那么一点点,钻心的疼痛就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柳铭竹不禁暗自颤抖,难以想象当初邓咏桉被烫伤时,承受了怎样的剧痛。
邓咏桉感受到柳铭竹的拥抱,眉头一皱,双手用力将她推开,语气冰冷:“别自作多情,我只是不想你在这因为我受伤,坏了我的名声。”
说罢,邓咏桉转身就走。柳铭竹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他的衣角,眼中满是懊悔:“咏桉,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,是我鬼迷心窍,不该那样对你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说道:“跟我回家吧,我们重新开始,好好过日子。”
说着,柳铭竹不顾邓咏桉的挣扎,再次紧紧抱住他。两人正僵持不下,突然,一个身影如箭般冲了出来,“砰”的一拳,将柳铭竹打倒在地。
邓咏桉定睛一看,竟是马馨安!马馨安迅速挡在邓咏桉身前,双眼瞪得像铜铃,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:“这位同学,这里是学校,请放尊重些!”
一向温柔似水的马馨安突然发飙,这一幕瞬间吸引了众多学生的目光。大家纷纷围拢过来,对着坐在地上的柳铭竹指指点点,交头接耳。可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。
柳铭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脸颊涨得通红,怒目圆睁:“你敢打我?”
她扬起拳头,朝着马馨安狠狠挥去。千钧一发之际,邓咏桉一个箭步冲上前,挡在了马馨安面前。
柳铭竹瞪大了眼睛,满脸不可思议:“邓咏桉,你疯了吗?不要命了?”
邓咏桉眉头紧皱,愤怒地吼道:“柳铭竹,你闹够了没有!”
柳铭竹听了,双手握拳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就在这时,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:“校长来了,校长来了!”
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。孙校长迈着大步匆匆赶来,脸上堆满了笑容,老远就伸出手:“哎呀呀,柳团长,您大驾光临也不提前说一声。走走走,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慢慢谈。”
说着,孙校长热情地握住柳铭竹的手,半拉半拽地把柳铭竹、马馨安和邓咏桉带到了校长办公室。
一进办公室,柳铭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双腿交叠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紧紧盯着随后进来的马馨安,冷哼一声:“和已婚男人勾勾搭搭,还动手打军人,破坏军婚,随便哪一条罪名,都够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说着,她接过孙校长递来的茶,轻轻抿了一口,眼神挑衅:“哼,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。”
马馨安毫不畏惧,直视着柳铭竹的眼睛,嘴角微微上扬,冷笑一声:“如果军人都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,那我真为军人这个身份感到耻辱。”
柳铭竹一拍桌子,怒目而视:“孙校长,你都听见了,她这又多了一条侮辱军官的罪名!”
孙校长脸色一变,严厉地瞥了马馨安一眼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声音有些颤抖:“马同学,注意你的言辞。”
这孩子啊,打从学生时代起,就像个小刺头,没少让人为她操心。此刻,马馨安站在校长办公室里,孙校长正一脸严肃地警告着她,可她呢,仿佛孙校长的话是耳边风,只是满不在乎地对着校长耸了耸肩,那模样,好像在说“这有啥大不了的”。
一旁的邓咏桉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显得慌乱极了。她轻轻扯了扯马馨安的衣袖,眼神里满是担忧,低声劝道:“馨安,你就别再说了。要是惹恼了柳铭竹,她真会让孙校长开除你的。”
“柳团长,那您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呢?”孙校长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柳铭竹坐在椅子上,优雅地跷起二郎腿,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,然后冷冷地说:“我觉得,这人师德败坏,根本不适合再当老师了。”
邓咏桉听到这话,原本低垂的头立刻抬了起来,眼中满是愤怒和焦急,她心里暗忖:我就知道柳铭竹会这么做。就在她准备上前为马馨安辩护时,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:“你说谁不适合当老师?”
话音刚落,门被“砰”的一声推开,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被缓缓推进来。老人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,虽然坐在轮椅上,但那挺直的脊背、深邃的眼神,无不透露出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气质。
“哟,马师长,这种小事怎么还让您亲自跑一趟啊?”孙校长赶紧迎上前,正想接过轮椅的扶手,却被马馨安一个箭步抢先。她冲到老人身边,满脸关切地问:“爷爷,您怎么来了?”
“爷爷?”邓咏桉听到这个称呼,惊讶得瞪大了眼睛,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老人。这位前师长她曾在柳父那里听说过,是个如传奇般的人物。在战乱时期,马师长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,以一己之力保护了一个村子的百姓。然而,那场惨烈的战役也让他失去了双腿。
马爷爷看了看柳铭竹,目光犀利,严肃地说:“小柳同志,我孙女有没有资格当老师,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。”
柳铭竹被马爷爷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慌,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声音有些颤抖地说:“马,马师长,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孙女。”
马爷爷皱了皱眉头,拍了拍推轮椅的马馨安的手,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这孩子,上学时就爱打架,现在当了老师,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呢?你们的事,我也听说了。”
顿了顿,马爷爷又接着说道:“我们当年拼命保住的土地,可不是让你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的。既然你们都喜欢邓同志,那就公平竞争吧,让邓同志自己选择。”
说完,马爷爷转动轮椅准备离开。这时,柳铭竹突然急切地喊道:“但邓咏桉是我的妻子。”
马爷爷脸色瞬间一沉,没有回头,语气却多了几分严厉:“据我所知,你和邓同志的离婚申请已经提交一段时间了。柳团长,婚姻不是儿戏,你若不能好好对待,何不放手?”
说完,马爷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。原本柳铭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,如果邓咏桉不愿意跟她回家,她就要硬拉着邓咏桉回去。可马爷爷的出现,就像一盆冷水,把她的计划彻底浇灭了,她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。
从那以后,柳铭竹就像个小尾巴,经常在邓咏桉身边转悠。早上,她会早早地到井边为邓咏桉提水,那水桶在她手里却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松;中午,她会跑到食堂,精心为邓咏桉挑选可口的饭菜;上学和放学的路上,她也总是默默地跟在邓咏桉身旁。
课堂上,柳铭竹更是认真得不得了。她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师讲课,手中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。遇到重点部分,她还会细心地帮邓咏桉翻译成更易懂的内容。
邓咏桉对柳铭竹的追求,拒绝了无数次,态度强硬又决绝。可柳铭竹就像一头倔驴,越挫越勇,乐此不疲。邓咏桉实在拿她没办法,只能被动接受这份纠缠。
几天后的中午,柳铭竹美滋滋地捧着给邓咏桉买的饭,哼着小曲往教学楼走。一抬头,却瞧见一块玻璃在风中摇摇欲坠。再定睛一看,玻璃下方的石凳上,邓咏桉正凑在马馨安身旁,认真请教问题。
“小心!”柳铭竹一声尖叫,手里的饭碗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撒了一地饭菜。她想也没想,撒开腿就朝邓咏桉冲过去。
邓咏桉正听得入神呢,突然听到这声惊呼,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,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。等她回过神,柳铭竹和马馨安已经倒在血泊里,那场景,吓得她心都要停了。
救护车来了,邓咏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。到了医院,她紧张兮兮地坐在病床边,紧紧攥着马馨安的手,嘴里念叨着:“馨安,你快醒醒啊,快醒醒。”虽说她对马馨安没那种男女之情,可马馨安平日里对她的关心,让她早把马馨安当成亲妹妹了。
终于,马馨安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邓咏桉的眼泪“唰”地就下来了,像断了线的珠子。她一头扑进马馨安怀里,边哭边说:“馨安,你可吓死我了。”
马馨安轻轻抚摸着邓咏桉的头发,笑着安慰:“好了好了,别哭啦,我这不是没事嘛。”
邓咏桉直起身子,看着马馨安脸色渐渐恢复,这才勉强挤出个笑容。
就在这时,病房外突然闹哄哄的。
“同志,你身上还有伤呢,不能乱跑啊!”护士着急地喊。
“咏桉!咏桉!”柳铭竹扯着嗓子叫。
“你们把我家咏桉放哪个病房了?她受伤了没?伤得重不重啊?”
邓咏桉一听这声音,站起身就要出去。刚要抬脚,手被病床上的马馨安拉住了。邓咏桉看着满身纱布的马馨安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说:“馨安,有些事,我得和柳铭竹说清楚。”
邓咏桉扶着柳铭竹回到她的病房,两人面对面坐下。
柳铭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邓咏桉,眼睛瞪得老大,着急地问:“咏桉,你没受伤吧?”
确认邓咏桉没事后,柳铭竹长舒一口气,激动地说:“太好了!这次,我总算保护到你了!”
邓咏桉看着柳铭竹手腕上又开始渗血,眉头皱得紧紧的,严肃地说:“柳铭竹,你回去吧。”
柳铭竹一听这话,眼睛立马红了,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,哀求道:“咏桉,再给我一次机会吧!你看,我这次保护了你啊。我知道以前我伤你伤得深,我愿意改,你告诉我哪儿做得不好,我都改。咏桉,别离开我,好不好?”
邓咏桉看着柳铭竹那副卑微的模样,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她缓缓举起手,那些烫伤的疤痕,清晰地展现在柳铭竹眼前。
“柳铭竹,你看看。”邓咏桉声音低沉。
“受过的伤,就像这手上的疤,永远好不了。破碎的镜子,再怎么粘也复原不了。”
柳铭竹看着那双带着疤痕的手,原本就红的眼睛更红了,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“是她,一切都是她的错!”柳铭竹心中满是自责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泛了白。“是我没有保护好她。要是当初我没那么对她,是不是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?”
邓咏桉仿佛看穿了柳铭竹的心思,轻轻摇了摇头,眼神中满是无奈,“柳铭竹,咱们回不去了,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假设。”
“我猜啊,就算有机会回到过去,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”邓咏桉苦笑着说。
“毕竟,我不过是他的替代品罢了。”
“不,不是这样的,咏桉!”柳铭竹皱着眉头,眼神急切地反驳,“你绝不是他的替代品。”
“我以前也以为自己爱的是别人,可你离开后我才明白,我真正爱的,自始至终都是你。”柳铭竹深吸一口气,眼眶微微泛红。
“是那个在厨房为我忙碌,等我回家的你。”
“是那个亲手为我装热水袋,怕我着凉的你。”
“是那个耐心握着我的手,教我写字的你。”
“是那个为我缝补衣物,为我欢喜为我忧的你。”
柳铭竹边说边缓缓转过身,双手颤抖着紧紧握住邓咏桉的手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咏桉,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,就是让你离开了我。”
“咏桉,来这儿之前,我就下定决心了,这次,我绝不会再放手。”说着,柳铭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枚珍藏已久的结婚戒指,递到邓咏桉面前,眼中满是期待,“你看,我把它们带来了。”
“我连丢失那么久的戒指都能找回,这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过去。只要我足够努力,我相信,你心里一定还有我的位置。”
柳铭竹满怀期待地看着邓咏桉,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爱意。
“柳铭竹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邓咏桉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她慢慢地从柳铭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,然后拿起那对戒指,眼神没有一丝留恋,直接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我承认,我曾经深爱过你,爱到骨子里。可自从萧梓恒出现后,一切都变了,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。”邓咏桉的语气有些伤感,但更多的是坚定。
“柳铭竹,你的爱来得太晚了。而我,已经不再爱你。”
“你回去吧,回到你该去的地方,那里有人在等你。”邓咏桉说完,站起身来,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棉衣,不再看坐在病床上低头的柳铭竹,径直朝门外走去。
看着邓咏桉离去的背影,柳铭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。
让邓咏桉没想到的是,即便她明确表示不再爱柳铭竹,柳铭竹依然没有放弃。伤愈后的柳铭竹,就像那天的事从未发生过,那些决绝的话也从未听过一样,依旧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。
直到萧梓恒出现的那天。
教室里,邓咏桉正认真听着马馨安老师讲课。突然,教室门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,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,打破了教室的宁静。
那男人径直走到邓咏桉面前,眼神中满是愤怒,不由分说就扬起手,给了邓咏桉一巴掌。
“贱人!你这个下贱胚子,竟然敢勾引别人的未婚妻!”萧梓恒满脸扭曲,恶狠狠地咒骂着,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,“车没压死你,湖没淹死你,怎么玻璃也没把你砸死,你还真是命大得很呐!”
说着,他伸出双手,恶狠狠地想把邓咏桉按在地上。他那双手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,眼看就要触碰到邓咏桉。可就在这时,旁边的柳铭竹迅速反应过来,一把抓住了他举起的手。柳铭竹眼神冰冷,声音也冷得像冰碴子:“萧梓恒,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这声音,和以前对邓咏桉的温柔简直天差地别。
萧梓恒眼眶泛红,泪水在里面打转,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说道:“铭竹,我对你掏心掏肺,把你捧在手心里,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?”说着,他张开双臂,泪眼朦胧地想要抱住柳铭竹。柳铭竹眉头一皱,迅速侧身躲开了,冷冷问道:“你为什么会跟过来?”
萧梓恒咬了咬牙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:“我就是想看看,究竟是哪个狐媚子,让你如此念念不忘。”
他又看向邓咏桉,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嫉妒:“铭竹,你已经是我的人了,干嘛还要和这个无耻的男人纠缠不清?”说着,他又扬起拳头,朝着邓咏桉挥去。
这一次,马馨安眼疾手快,一下子拦住了他。萧梓恒看着眼前的马馨安,眼神有些闪躲,不自在地避开视线,看向了另一边。马馨安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讥讽说道:“哟,你这运气还真不错嘛,萧梓恒。”
萧梓恒和马馨安都没想到,他们的再次碰面,会是这样尴尬又剑拔弩张的局面。想当年在国外,萧梓恒为了逃离那个家暴的父亲,像个饿狼一样试图接近马馨安的床。可惜,那次他没能得逞。谁能想到,后来他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柳铭竹,居然成功了。
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萧梓恒的邓咏桉,此时突然快步走到他跟前,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邓咏桉双眼圆睁,眼中燃烧着质问的怒火:“萧梓恒,你打我那会儿说的那些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邓咏桉心里一直有个疙瘩。自从柳铭竹出现后不久,他就怪事不断。走在路上,总有车莫名其妙地冲向他,吓得他魂飞魄散;在湖边安静看书时,也会莫名其妙被人推下水,差点丢了性命;还有那次教学楼的玻璃突然坠落,就像死神的镰刀差点砍到他头上。他一直以为自己被什么不祥之物缠身,甚至专门去庙里烧了香,祈求平安。可萧梓恒的话,却让他后背发凉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。
萧梓恒看着邓咏桉,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那笑声癫狂又恐怖:“哈哈哈,什么意思?就是说你命硬呗!我制造了那么多‘惊喜’,你居然总能逢凶化吉,邓咏桉,你可真是命大啊!”
邓咏桉听了,心中不禁一颤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那些意外竟然都是眼前这个人一手策划的。他在心里感叹,果然,连鬼神也斗不过人心。这萧梓恒,彻底疯了。邓咏桉瞪大双眼,怒喝道:“你说什么?萧梓恒,你再说一遍?”
一旁的柳铭竹听到萧梓恒疯狂的话语,也愣住了,她呆呆地站在那里,眼神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萧梓恒却丝毫不在意,继续疯狂大笑:“哈哈哈哈,说多少次都一样。是,我就是想干掉邓咏桉,凭什么,凭什么他能让你们都喜欢?”他的声音越来越高,情绪也越来越激动。
“铭竹,你爱他,叔叔阿姨也喜欢他,连马馨安也爱他。他不过是个没文化的乡下人,凭什么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爱?那我呢?我算什么?”
昏暗的房间里,萧梓恒满脸悲戚,声音颤抖:“我妈没了,我爸动不动就打我,就连我最爱的女人,都爱上别人了。”
他转向柳铭竹,眼神中满是绝望,双手紧紧抓住柳铭竹的手臂,不停地追问:“铭竹,你告诉我,为什么会这样?为什么啊?”
柳铭竹愤怒地瞪着他,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。萧梓恒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,连忙松开手,缩到墙角,带着哭腔哀求:“铭竹,你别打我,你不能打我啊。”
“我会乖乖听话的,你们都别打我了,我求你们,别再打我了。”他蜷缩在角落里,身体瑟瑟发抖。
邓咏桉站在一旁,看着这一幕,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。他皱着眉头,满脸不忍:“柳铭竹,你带他回去吧!”
柳铭竹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走到萧梓恒身边,拉着他。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,就像柳铭竹当初突然出现一样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。邓咏桉依旧每天按时上下学,课堂上,他总是全神贯注,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每一个知识点。他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,不会再有什么波澜。
然而,马馨安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。最近,马馨安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每次见到邓咏桉,都欲言又止。
终于,邓咏桉忍不住了,他看着马馨安,直接问道:“马老师,你有啥事就直说吧!别这么磨磨唧唧的。”
马馨安犹豫了一下,还是没说出口:“我……”
“哎呀,别绕弯子了,到底啥情况?”邓咏桉催促道。
马馨安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我收到了一个研究所的邀请,他们想让我去工作。”
“这工作保密性很强,得全身心投入,不能和外界联系。我跟他们提了带个助手,他们同意了。”
她边说边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邀请函,递到邓咏桉面前,上面清晰地印着邓咏桉的名字。
邓咏桉看着邀请函上自己的名字,心中一阵激动,但很快,那股激动就消失了。这梦想不属于他,他把邀请函轻轻还给马馨安,微笑着说:“马老师,为国家出力是光荣的,你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。”
“至于我,你也知道,我有自己的追求。我想飞上蓝天,自由自在地飞翔,做真正的自己。”
邓咏桉说着,闭上眼睛,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:“马老师,你想想,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,那得多美妙啊!”
马馨安看着邓咏桉陶醉的样子,默默地收回了邀请函。其实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研究所是她的梦想,是她一直追求的目标,但对邓咏桉来说,却不是。她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,如果不能给对方幸福,就放他自由。
“你会等我吗?”马馨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,尽管她已经猜到了答案。
邓咏桉看着马馨安,真诚地说:“马老师,你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。”
“唉……”马馨安无奈地叹了口气,这正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。
邓咏桉紧紧握着马馨安的手,眼神里满是关切,认真地叮嘱道:“记得,以后一定要幸福。”
马馨安回握了一下,温柔地回应:“嗯,马老师也是。”
两人最后一次握手,那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最真挚的祝福。
几天后,马馨安背着简单的行囊,踏上了追梦之旅。而邓咏桉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他每天穿梭在校园的教室与图书馆之间,继续着他的学业,怀揣着对天空的梦想,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充满期待,直到毕业。
他满心以为,自己的生活将开启新的篇章,一个关于飞翔的梦想即将展翅高飞。然而,在毕业典礼上,热闹的氛围被突然冲进来的张翠生打破。
张翠生气喘吁吁,满脸焦急地大喊:“邓同志,不好了,柳团长情况危急,你快去看看!”
邓咏桉从未想过,再次见到柳铭竹,竟是在医院那惨白的病房里。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柳铭竹,面色苍白如纸,还有一旁哭得双眼通红的柳父柳母,邓咏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,各种滋味涌上心头。
他皱着眉头,着急地问张翠生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他不想让柳父柳母再听到伤心的事。
张翠生一脸悲戚,缓缓说道:“柳团长带着萧梓恒回到北方后,虽然没有结婚,但还是一直细心照顾她。但命运弄人,萧梓恒在得知父亲自杀后,彻底疯了。不久前,柳团长去找萧梓恒吃饭时,一辆车突然冲向了萧梓恒。柳团长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救了她,自己却倒下了。”
邓咏桉眼神一凛,追问道:“肇事者抓到了吗?”
张翠生叹了口气,说道:“抓到了,是邓宝儿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邓咏桉瞪大了眼睛,再次震惊不已。
张翠生接着解释:“邓宝儿出狱后想不开,偷了车,想要撞死梓恒。”
邓咏桉再次看向病床上的柳铭竹,眼神里满是愧疚。他紧咬着嘴唇,心中默念:终究,我欠了她太多。
这时,他看到柳母正拿着毛巾,手微微颤抖着,便快步走过去,坚定地说:“阿姨,让我来!”
邓咏桉从柳母手中接过毛巾,动作轻柔地为柳铭竹擦拭着脸庞和双手。
柳母看着邓咏桉,眼中满是感激,说道:“咏桉,真是辛苦你了。”说着,她转过头,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。
邓咏桉一边擦拭着,一边说道:“邓宝儿是我妹妹,她做错了事,我也应该来为她弥补。”
柳母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唉。”
望着忙碌的邓咏桉,柳母心中五味杂陈。其实他们请邓咏桉回来,只是希望能给柳铭竹一线生机。柳铭竹是他们的孩子,他们怎会不了解柳铭竹的心意。生命垂危,他们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邓咏桉身上。
“阿姨,你看,柳铭竹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?”正当柳母叹息时,邓咏桉突然惊呼。
柳母赶紧凑过去,真的看到了,柳铭竹的手指,在他们谈话时微微动了动。
“医生,医生!”当再次看到柳铭竹的手指轻轻颤动,邓咏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转身就跑出去叫医生。
医生匆忙赶来,仔细检查完柳铭竹后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:“恭喜,柳团长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
柳母激动地握住邓咏桉的手,声音颤抖:“咏桉,谢谢你,太感谢你了。”
所有的感激之情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,柳母在邓咏桉怀里泪流满面。
时间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流逝。终于在第五天,病房里安静极了。柳铭竹缓缓睁开了眼睛,她眨了眨眼睛,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,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邓咏桉。她嘴角露出了微笑,那笑容里满是温柔与甜蜜。
她悠悠转醒,恍惚间还以为仍在梦中,可那熟悉的气息却提醒她这是现实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她记得,在梦中是邓咏桉将自己拉回了现实。
慢慢地,柳铭竹抬起手,指尖轻轻掠过邓咏桉的头发,那柔软的触感让她仿佛回到了萧梓恒未归的日子。那时的她们,也曾这般亲密无间。
“你醒了?”邓咏桉睁开朦胧的双眼,看到微笑着的柳铭竹,不知为何,本能地向后退了退。
柳铭竹察觉到了她的躲避,心中一紧,紧张地抓住她的手,急切道:“咏桉,别走。”
“我不会走的,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邓咏桉轻声说道,小心翼翼地扶起柳铭竹,将水杯递到她手中。
柳铭竹看着眼前细心照顾自己的邓咏桉,虚弱地笑了笑,说:“咏桉,我知道,你不会离开我的。”
“我知道,你心里还有我。”柳铭竹又喃喃道,目光中满是期待。
“咏桉,我们还能重新开始,对吧?”柳铭竹的话,似是在问邓咏桉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,一切都已无法回头,只是她一直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。
邓咏桉听着她的话,没有回应,只是默默地帮她盖好被子,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。
一个月后,柳铭竹平安出院。邓咏桉送她回家,打开家门,看着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家,邓咏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。
“咏桉,你看,一切都没变,我一点都没动过。”柳铭竹拉着邓咏桉的手,眼中满是希冀。
“咏桉,回来吧,我不能没有你。”柳铭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。
“咏桉,萧梓恒已经被送去精神病院了,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障碍了。”柳铭竹再次说道,眼中燃烧着对邓咏桉深深的爱意。
“邓咏桉,我爱你,不是因为你是谁,你就是你自己,我爱的就是你。”柳铭竹说着,又一次想要拥抱邓咏桉。
然而,邓咏桉却无情地推开了她,冷冷道:“柳铭竹,我再说一遍,我回来只是因为邓宝儿伤害了你。”
“柳铭竹,这么多年了,你还没明白吗?”邓咏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厌烦。
“我不再爱你了,我不要你了,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别再执着了。”邓咏桉的话如同一把利刃,刺痛了柳铭竹的心。
“不是的,不是的,咏桉,你之前离开我只是因为有萧梓恒在,现在她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,我们可以重新开始。”柳铭竹急切地说道,试图阻止邓咏桉离开。
“啪”的一声,邓咏桉的巴掌清脆地打在了柳铭竹的脸上。“柳铭竹,醒醒吧,别再执迷不悟了。”
“四年前我就说得很清楚了,我们,永远不可能了。”邓咏桉说完,转身,毫不犹豫地离开了。
柳铭竹呆呆地站在原地,目送邓咏桉渐行渐远,仿佛被魔法定住了一般。她颤抖着双手,把挂在脖子上的婚戒项链扯下来,攥得紧紧的。这戒指是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,这些年她一直像守护爱情一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它。
邓咏桉回到家,开始收拾行李。他早收到了航天研究所的入职通知,却因为照顾柳铭竹而耽搁了。
“终于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。”邓咏桉自言自语道。
“不过,她以后该怎么办呢?”邓咏桉心中闪过一丝担忧,但很快又摇了摇头,“这已经与我无关了。”
第二天,邓咏桉买好了车票,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。他站在车站,望着远方,心中五味杂陈。
而此时的柳铭竹,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,她知道,自己和邓咏桉的故事,终究是画上了句号。
然而,在邓咏桉精心打包好行李,满心期待地准备开启新旅程的那天清晨,柳铭竹如同一堵墙,再次横在了他面前。只见她左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,右手高高举着一枚璀璨的戒指,单膝缓缓跪在邓咏桉面前。
“咏桉,嫁给我,行吗?”柳铭竹声音微微颤抖,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期待。
她此刻的模样,眼神柔和得如同春日里的湖水,声音深情得仿佛能滴出水来,和多年前那个跪在她面前向他求婚的柳铭竹如出一辙。可此时的邓咏桉,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嘲讽,伸手拿起花和戒指,毫不犹豫地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然后,他转身,脚步坚定,没有留下一句话,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柳铭竹,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。
十年后。邓咏桉再次踏上北方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,此时的他,已经是一位备受尊敬的航天专家。这次回来,是应一位校长的诚挚邀请,给孩子们上一堂意义非凡的飞行课。
“邓先生,真的太感谢您了!在百忙之中还特意飞来给孩子们讲课。”校长紧紧握着邓咏桉的手,眼中满是感激。
“哪里哪里,能为孩子们上一课,播下航天梦的种子,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。”邓咏桉微笑着回答,眼神里透露出对孩子们的期许。
站在讲台上,看着台下一张张稚嫩可爱的小脸,邓咏桉心中充满了欣慰。他不禁在心里想,如果当初自己也能坐在这样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听课,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。
离开学校后,邓咏桉径直去了监狱。当他看到邓宝儿不再是曾经那副流氓模样,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稳和悔意时,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。
“宝儿,好好改造。”邓咏桉轻声说道。
“哥,我知道错了。”邓宝儿低着头,声音有些哽咽。
随后,邓咏桉又去了精神病医院看望萧梓恒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早已没了当年的傲慢。现在的她,头发被护士梳理得整整齐齐,但眼中却没有了往日的光芒,只剩下一片空洞。那个曾经千方百计想要陷害她的男人,如今已经面目全非,站在她面前的,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可怜人。这一切,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转身离开时,邓咏桉看到了柳铭竹。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。两人相视一笑,邓咏桉推着柳铭竹来到了医院的花园。
“你的腿,怎么了?”邓咏桉看着坐在轮椅上,盖着厚毛毯的柳铭竹,不禁皱起了眉头。他清楚地记得,自己离开时,柳铭竹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柳团长,怎么才十年,她就变成这样了?
“没什么,只是救人而已。”柳铭竹轻描淡写地说着,又拉了拉腿上的厚毯子。
两人默默地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,那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,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,渐渐沉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后来,邓咏桉从张翠生那里得知,在三年前的那场特大洪水中,柳铭竹带领团队第一时间前去支援。在那场洪水中,柳铭竹不顾自己的安危,不分昼夜地救了很多人。
“当时情况太危急了,柳团长一直冲在前面。”张翠生满脸敬佩地说。
“那后来呢?”邓咏桉急切地问道。
“在一次救援中,因为地面太滑,她没能站稳,被洪水冲走了。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没救了,但幸运的是,最终还是找到了她。只是等找到她时,她的腿已经被洪水中的树干压断了,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救起来。人是救回来了,但腿却没了。”张翠生叹了口气说道。
看着柳铭竹望着远方的背影,邓咏桉心中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。柳铭竹其实很好,她曾经救过他,救过萧梓恒,也救过很多人,只是他们之间,关于爱情,真的不合适。
“咏桉,你准备好了吗?我们的飞机快要起飞了哦!”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。
邓咏桉循声望去,看到崔婉婷正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来。崔婉婷和他一样,也是一名优秀的航天工作者,同时也是他相濡以沫三年的妻子。
“来了。”邓咏桉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,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了他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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